天命如歌 之 日照明堂

第六章：日照明堂

明堂照日開天命，一鳳凌風下九霄。血火浮雲皆化雨，人間從此女為朝。

天授元年，冬雪初霽。

洛陽城中，萬旗蔽日，百官環立。明堂九層，銅柱鳳盤，金鏡高懸。

自古王者受命，必有祥瑞。

此日，有紫氣自東來，流光映宮闕。群臣咸言：「天授女主，異於常倫。」

太史奏曰：「日華如蓮，照於中天。蓮者，聖德之象。」

武后聞之，微笑曰：「天以蓮示朕，蓮出於泥，世或以為污，然清香自在人心。」

群臣上表曰：「唐室之運，數將中絕。惟陛下受天明命，宜更國祚，以應天心。」

武后沉吟久之，言曰：「若天命在我，改亦順理；若天命不在，守亦無益。」

遂即大赦天下，詔曰：「朕膺天命，代唐為周，與天地同久，與日月同光。」

是年改元「天授」，號曰「聖神皇帝」，改稱「朕」。

天下震動，士庶或疑或賀，唯民間歌曰：「日從西出照東土，天女開明為萬年。」

從此，中華自盤古以來，首有女帝。

登壇之日，鳳旂翻天，萬國來朝。

吐蕃、百濟、高麗、契丹、婆羅門諸國，皆獻寶。

金鑾之上，鐘鳴三百，鼓震洛水。

武后披九章之袍，執白圭而立。宣詔曰：

「天地無偏，陰陽共運。朕雖女身，受命為君，惟以天下蒼生為懷。」

群臣三拜，呼萬歲。

鳳皇自雲中翔集，鳴於明堂。

眾皆以為祥瑞。

她仰望蒼穹，心中一語不發——

此刻，她已登人間之巔，然風從高處來，寒亦自天降。

其治也，開科取士，網羅英賢。

狄仁傑、張柬之、姚崇、桓彥範皆在朝堂。

法度整肅，四夷歸附，歲無饑饉。

民間稱曰：「周主在上，風調雨順。」

然酷吏之勢猶在，告密之風未息。

有老臣諫曰：「天下雖治，而人心恐懼。願陛下以仁為本。」

武后淡然曰：「朕非不仁，但天下非柔可守。欲平海內，必以剛御之。」

一日晨曦，武后登明堂之頂，見日從東起，光照天下。

她心中恍惚，似聞遠遠鐘聲，似見往昔洛陽之雪、長安之花。

「此心如日，何處能藏？」她低語。

左右侍者不敢答。

她回首望鳳階，血影猶新。

那是昔年王、蕭之冤，來俊臣之殘，亦是權力之花瓣，隨風飛舞。

她忽問侍女曰：「天可久乎？」

侍女答：「天久而人短。」

武后笑曰：「朕當以名續天，以書遺人。」

遂命史官修《則天實錄》，以記其治。

日照明堂萬象開，

鳳鳴天外雲初白。

世人只見金輪轉，

不識心中有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