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如歌 之 雲中鳳

第五章：雲中鳳

鳳起雲中望九霄，一聲清嘯動寰瀛。誰知金闕無風處，獨有塵心未肯平。

儀鳳元年，天下安定，國勢再振。高宗病體漸衰，武后垂簾於長生殿，聽政於明堂。

朝堂之上，二聖並座，臣僚啟奏，必先對后而後及帝。

有史臣曰：「自三代以降，未有女主聽政者。」

武后聞之，微笑曰：「天無內外，地無雌雄。唯德是命。」

眾官皆拜，莫敢仰視。

武后理政精密，晝批奏章，夜閱民情。

凡訴冤者，親召問之。

一日，有老婦自潼關至洛陽，持詩一紙進獻曰：「但願天心似后心，黎民不作路傍塵。」

后閱詩，命釋其夫於獄。自是民間號曰「慈后」。

然慈中有斷。

她重用酷吏來俊臣、周興，令清反黨之根；又設「告密之制」，使群臣自懼。

朝野動盪，然國政漸整。

中書侍郎狄仁傑上疏曰：「陛下治國如繡，宜寬綱紀，以容直言。」

武后覽奏，沉吟良久，命召仁傑對問。

她曰：「卿忠而不懼朕，是為真臣。然朕居天位，若不以霜雪治花，天下將腐。」

仁傑答：「霜雪雖嚴，亦須待春。願陛下以恩為風，以法為露。」

武后微笑曰：「善。」遂擢其官。

自此，朝堂有忠有畏，法度嚴而民安。

永昌元年，武后親建明堂於洛陽。樓台九層，飛鳳盤柱。

朝日初升，萬國朝賀。四夷貢玉帛，天子臨壇焚香，鳳旂翻映雲端。

群臣呼萬歲，聲震雲表。

武后登壇南面，衣黃袍，執玉圭，宣詔曰：「天地無偏，日月同照。朕受命於天，當與蒼生共治。」

其聲朗若洪鐘，群臣皆伏地。

自是，世稱「二聖並治」，實則權歸一手。

盛世之中，夜深無寐。

武后常行於上陽宮露臺，見萬燈如星，心忽生寒。

她對宦官曰：「朕坐天下，萬人仰首。然此心，與誰平語？」

宦官拜伏，不敢答。

她仰望天漢，低誦詩曰：「雲在青天水在瓶，萬方歸一是孤形。若非天上鳳凰鳥，誰識人間寂寞情。」

遠處鐘聲動，洛水微光如夢。她忽念感業寺歲月，心似一池靜水，波光不息。

翌年，大赦天下，減稅恤民。開科取士，文人盛起。

科舉之制自此興，寒門得進。

她曰：「士不可以門第為限，才者為用。」

洛陽街巷，人誦「女主開科」之恩。

然朝中仍多議者，謂「婦人治天下，失陰陽之序」。

武后聞之，不怒，命史官記曰：

「天命不常，惟德為君。」

她知，自己不止為一人之治，更為萬世開端。

鳳舞雲端萬里心，

江山如畫照孤音。

若教天意分陰陽，

何以人間有此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