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問天 之潛影入金陵 葉左肇

第九章： 潛影入金陵

北風呼號，夜色如墨。朱棣坐於榆木川的軍帳中，燈火搖曳，張玉與姚廣孝立於兩側，面前地圖鋪展，南京的宮城輪廓用朱筆描得清晰如血脈。

「這是第三批名單。」張玉將一疊摺好的紙遞給朱棣，「皆是從南軍潰兵中挑出的舊部，或當年北平隨駕入京的內侍餘人。他們熟南京地形，可潛行可偵察，亦有數人能進內廷。」

朱棣展開紙頁，眼神如刀掃過每一個名字，最後點了三人：「劉謹、杜宏、常通。」

姚廣孝微微點頭：「劉謹原為皇城守衛，後因過失貶為太僕，曾任南都內衙巡查；杜宏通音律，善書畫，數年前以藝人身份混入內宮為太后伴奏；常通乃金陵地頭蛇，與幾名太監私交極深……此三人，各能成事一段。」

「此三人入城後如何聯絡？」

「我們已設三個聯絡點。」張玉俯身在地圖上標了三處：「一在江寧府玉帶巷，一在應天書院後街，最後一處……在淮清橋下碼頭，由老商號『永福行』作掩護。」

朱棣沉思片刻，忽道：「讓劉謹盡可能接近太后。」

姚廣孝道：「王爺是想借太后之手，奪天命之符？」

朱棣冷聲一笑：「太祖生前最信的是太后。若她一言可安天下，便也可立朕為主。這話從她口中說出，總勝過朕手中長劍。」

「王爺所言極是。」姚廣孝點頭，「臣已另備密札一封，假為北平家書，由常通送至朝中文人之手，或可動其心。」

「誰？」

「解縉。」

張玉一愣：「那人剛正難攏，未必肯降。」

姚廣孝微微一笑：「但他不喜齊泰與黃子澄，此為其破口。」

朱棣起身，走至帳外。遠方的火光連成一線，夜風捲過旌旗，發出低沉的嗚鳴。他負手仰望星空，寒氣襲人，卻只覺胸中炙熱如火。

「不久了。」他喃喃低語，「朕要這江山，從他手中……親自奪回來。」

張玉與姚廣孝緊隨其後，三人背影映在營帳燈火之中，拉得極長，彷彿一場陰影，即將籠罩金陵天闕。